明明,自己亲眼看着女友出国留学去了。
可现在病床上,这个被包成木乃伊一样的女人,却说,
“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友,她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1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云华大学的24小时自习室仍然人满为患,咖啡的香气混合着白炽灯的光,一起飘向窗外的夜。
乔之背着书包从外面走过,他包里自然也是有一本又厚又重的《高级宏观经济学》的。
不过背了一个多月,只起了强身健体的作用,拿都没有拿出来过。
尽管长了一张三好学生、模范学长的面孔,不过乔之实在和爱学习扯不上一点关系,事实上他看字儿就烦——
从中学时代起语文和英语就常年飘在及格线上,他最后能上云华大学,还能一路保研,体育特长都没少帮他的忙。
他唯一一次动了点读书的念头是刚上大一的时候。
更准确地说,是他第一次看到秦一的时候。
开学的最初是军训,训练的小教官和大学生们年龄几乎一边儿大,生怕自己镇不住场子。
于是把脸板得像是一块黑色的木头,喊口号的竭尽全力,就差把自己的肺吼出来了——
“全体立正!我看看谁乱动呢!”
全班同学站成三排,一动不敢动,朝着太阳的那边脸很快被晒得滚烫。
好几个女生的脸色都发白了,但是在一片肃穆中,没人好意思跟教官说。
就在这一片肃穆中,乔之听到旁边传来“咔嚓”一声响。
他用余光看去,一个女生举着相机站在他旁边。
“不错不错。”
女生小声说,
“同学你挺上镜哈。”
她抬头冲乔之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眼角的形状精精巧巧,瞳仁清澈,像只小狐狸。
乔之苦笑,果然,下一秒教官大吼道:
“那边那个女生!干嘛呢!”
“报告教官!”
女生说,
“我是宣传员。”
每年军训都会有那么一批宣传员,不用跟着大伙一起训练,任务是拍照、写稿,每天出一期军训简报——
宣传员通常由生病的不幸同学和看上去容易生病的幸运同学组成。
“宣传员别捣乱!”
“报告教官!没捣乱!”
女生站在乔之边上,大声说,
“但是教官,宣传员都快撑不住了,能不能让大家歇一会儿啊?”
“军人要有钢铁的意志!”
“钢铁已经被烤成铁水了,能放到树荫下面凝固一下吗?”
小教官没绷住,笑了。
于是全班人马得以搬了小马扎去树荫下休息。
女孩没跟他们一起休息,拿着相机去别的连队了,乔之在别的女生的嘴里听到了她的名字——秦一。
乔之思考了很久怎么追秦一。
乔之对追女孩这件事一窍不通——
得益于他这副非常对得起观众的外形,从小到大只有别人追他的,因此乔之和所有不谙世事的单纯男同学一样,首先想到的是和女神找点共同话题。
乔之想当然地认为,秦一是宣传部写稿子的,那估计是挺爱读书、文笔挺好的一女孩儿——
于是他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社团招新的时候去了文学部。
文学部的招新背板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雪白的一大块,毫无保留地把阳光反射过来,刺得乔之眼睛都睁不开。
他眯着眼睛看到背板的前面有个坐着看书的女生——
无论是女生的脸还是书的名字全都看不清,于是他管女生要了张招新表填了,然后问了第一次社团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事实上乔之也就去了那么一次,第一次社团活动的主题是“有关神秘主义现代诗的探索”。
乔之听了半个小时,除了神秘以外什么也没感觉出来,自此之后再也没去过。
后来乔之追到了秦一,发现秦一对诗歌的了解也仅限于中学生必备诗词大全,愈发庆幸自己没有去受神秘主义的折磨。
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乔之上了床。
研究生宿舍是两人一间的,但是乔之的室友在入住一个月后火速和导师的女儿相恋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在校外租了房子,于是宿舍便成了乔之的单人公寓。
乔之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秦一之前也一直是在校外租房住的,不过现在她出国了。
乔之打开手机,打算和秦一视频一下,根据时差推算,秦一那边应该在午休。
哪知道视频通话的请求很快被拒绝了。
片刻后,秦一的短信发了过来——
“我在和我的roommate吃午餐呢。”
“也没什么事,就是睡前想看看你,都好吧?”
“哎呀,放心放心。”
随着语句一起发过来一个桃心的表情。
秦一随即问:
“小倩怎么样啊?”
“就还是老样子,今天情绪比较平稳。”
乔之是真的非常同情雷倩——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刚刚毕业准备开始全新的人生,结果飞来横祸,现在一无所有。
更别提家里还有一个病弱的奶奶。
想到这里,乔之打算明天问问雷倩奶奶的地址,寄点营养品过去。
“那就好。”
秦一说,
“小倩车祸之后应该是受的刺激太深了,有时候说话会比较古怪,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了的话,你别介意啊。”
“我你还不放心吗——宇宙第一好好先生。”
“哈哈哈哈,那晚安了好好先生。”
乔之放下手机。
2
乔之拿起手机。
没有新的信息。
此时距离秦一出发已经过去一周了,秦一联系乔之的次数在变得越来越少。
她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派对——
原先在国内的时候,秦一还基本算是跟着大家一起学习生活,结果似乎是出国后入了留学富二代的圈子。
很快被引进各种各样的局,玩得乐不思蜀,连国内的男朋友都抛到脑后了。
乔之叹了口气,把桌上的苹果拿起来:
“吃吗?”
他和雷倩的关系倒是渐渐熟了。
之前雷倩和秦一关系很好,但是乔之和雷倩并不相熟。
雷倩在乔之面前很少说话,乔之也不怎么了解这个女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以现在的接触来看,雷倩人还挺好的。
乔之甚至觉得和雷倩之间的相处有种极其奇妙的舒服感——
他跟不熟的人单独呆着的时候总是会有点轻度的尴尬,因为不知道能聊什么。
但是和雷倩呆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雷倩挑起的话题总是乔之能够自然而然地接下去的。
——就仿佛两个人已经磨合了很久、互相非常了解一样。
雷倩轻声说:
“不吃。”
她看向乔之,然而乔之避开了她的目光。
——就是最近几天,这种熟悉的感觉在慢慢地发酵,发酵得越来越不对劲。
不对劲在于雷倩似乎……
知道得有点太多了。
她会不经意地提到乔之小时候调皮捣蛋、头被卡在桌洞里的故事,如果这是秦告诉她的也就罢了——
但接下来,乔之每天都发现,雷倩对自己的了解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这是隔壁病房的阿姨给我的冰皮点心,你吃紫色的那个吧,那个是香芋——别吃白色的,白色是莲蓉蛋黄的。”
乔之从小讨厌蛋黄。
“病房里好安静啊,能放个音乐吗?”
雷倩随口哼了一段。
那段来自一个国外的一个小众摇滚乐队,乔之从高中起就疯狂迷恋那个乐队。
熟悉带来的舒服感慢慢进化成了一种诡异的不安感,不安感的爆发来源于一次雷倩在IPad看电影,电影播放前是一段剃须膏的广告。
雷倩漫步经心地说:
“诶,这不是你用的那种吗?”
乔之用一种仿佛见了鬼的表情般看着雷倩。
他竭力思考着究竟是哪种场景下秦一会把这种事情也告诉雷倩——他思考不出来。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诡异的直觉像雷电一样贯穿了乔之的脑海,他看着眼前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女孩,喃喃道:
“你真的是……雷倩吗?”
一滴清晰的眼泪从女孩的眼睛里渗了出来。
“乔之。”
女孩带着哭腔说,
“乔之,除了我……世上还会有谁这么了解你?”
3
这不可能是真的。
乔之坐在原地,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刚刚的十分钟里,他听了一个他生平听过的最匪夷所思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你是秦一?”
乔之想要认真辨认眼前的女孩,但他很快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可供辨认的,女孩浑身上下包得像是木乃伊。
她露出了嘴唇周围的小半张脸——然而这小半张脸实在判断不出什么来,嘴唇上的伤口被缝合过,形状和原始的肯定不一样了,至于脸型……浮肿的脸哪里看得出脸型?
唯一能够辨认的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
而辨认灵魂给乔之的感觉是……是秦一没错。
不光是这个“雷倩”了解乔之的程度只有秦一可以做到,而且她说话的一些习惯用语和秦一也极其相似。
之前说短小句子的时候还没有明显感觉,长篇对话的时候立刻显现了出来——比如刚刚“雷倩”在讲述自己是秦一的时候,一般人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可能会频繁地说“然后……”,而秦一的习惯是说“就是……”。
如果说完这句后还没有想出来下一句该怎么说,她就会习惯性地咬嘴唇,样子非常可爱。
以及她看人的时候,眼睛会牢牢地盯着,很久才眨一下,眨的速度比一般人慢很多。
……全都一样。
眼前的这个“雷倩”,和乔之所熟悉的“秦一”,全部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
车祸后和秦一相处过那么长时间,乔之完全没有观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熟悉秦一,如果那张属于秦一的脸有任何的变化,乔之不可能察觉不到。
“……我没法相信你。”
乔之看着眼前满眼泪光的女孩,喃喃说,
“这怎么可能?我是活在一个科幻电影里么?你说你是秦一……那美国的那个又是谁?”
“雷倩”平息了片刻,缓缓道:
“我之前一直奇怪,为什么假秦一会把你留给我,给我创造告诉你实情的机会,但是现在……我有一点点明白了。”
“乔之,你有没有想过,她离开正是因为……她无法一直瞒下去。”
乔之睁大眼睛看着“雷倩”,他的大脑完全跟不上这样的转速。
“她并不是真正的秦一,一直留在你身边,即使我不说出实情来,她也总会有露陷的一天,与其一直留在这里等着被你发现,她不如以我的身份出国,远走高飞。”
“出国……出国了不是还要回国么?”
乔之喃喃道。
“雷倩”苦涩地笑了一下,那一笑带着对乔之的爱和宽纵,宽纵他一直是这样一个帅气善良却心思单纯的大男孩。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不会回来了,她会找一个借口,利用我的身份向我母亲要一大笔钱,然后就此消失,再也没人能找得到她。”
“但是她长得完完全全就是……如果她不是秦一,海关怎么会放她过去?哥伦比亚大学怎么会给她办手续?”
“雷倩”悲哀又温柔地看着乔之:
“如果你还不能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试验一下……拿一件只有你和我知道的事,当然这件事要发生在大一结束之前。”
跨国的电波穿梭在太平洋之上。
“喂,想我啦?我等下要去一个学姐的party,正忙着化妆——结束了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乔之握着手机的手出了一点汗。
他意识到他并不是那么的确定。
秦一出国后就和他联系很少了,而即使在出国之前,他们之间的互动也谈不上多——
先是乔之在外面实习了一个学期,之后就是秦一准备申请交换的资料,两个人聚少离多。
至于车祸之后,被这种发生在身边的悲惨事件所影响,乔之和秦一也都没什么心情进行亲密互动。
——他真的没有足够的信息来判断自己的这个女朋友,究竟是秦一,还是一个顶着秦一的脸的模仿者。
“……就聊几句。”
乔之说,
“你还记得你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你买了什么生日礼物吗?”
“啊?”
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女声,
“这时候问这个干嘛?学姐叫我呢,我先挂了哈。”
“秦一!”
乔之急了,
“你好好想一想。”
“哎呀怎么突然……口红?是口红吗?”
“不是口红就是项链……不是项链吗?真的不是?”
“噢!我想起来了,是裙子吧……对对,裙子。”
乔之面色铁青地放下了电话。
他看向床上的女孩。
“一条ONLY的衬衫连衣裙,白色,在裙子最里层的商标下面刮破了一点点。”
长久的沉默。
病房里的时间就像一条河流,河流在此刻结了冰,万物静止,冰面下不知道藏着什么,河水深不见底。
在似乎寻不到源头也找不到尽头的寂静后,乔之缓缓走向了病床。
他半跪下来,看着女孩在层层绷带下的脸。
“一一。”
他沙哑地说。
一滴热泪掉在冰面上,冰面以此为中心融化,千万米的冰层在顷刻间全部碎裂,水底的鱼一群群腾空,掀起的水珠在空气里折射出七色的虹。
病房里终于响起了女孩的哭声。
这是她自车祸后,第一次放声大哭。
4
“一一,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秦一并没有哭太久,之前日复一日的绝望已经把她打磨得坚强而理智。
她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冷静了下来,乔之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给秦一擦眼泪的纸巾。
“乔之,你听我说。”
秦一缓缓道,
“问题的核心,显然在于现在在美国的那一位到底是谁、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这么久,也只想出了两种可能。”
“第一,那个身体就是我的身体,只不过里面寄居的灵魂是雷倩——这是最离奇的一种可能。
我之前也因为一些细节对应不上而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雷倩,但是后来我又想了想,那些对应不上的细节也许只是雷倩用来骗我的障眼法。”
乔之低声问:
“有什么办法可以确认么?”
“有……但是要等两个月之后。”
秦一低声道,
“因为从她身上确认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确认的办法,是等到绷带能拆后,看一看我现在的身体。”
“医院要过我当时被送来时穿的衣服和随身物品——手机在我被撞的时候飞出去了,又被车轮碾了一下,已经彻底碎了,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衣服我看了,都是平价牌子的基本款,我和雷倩的衣柜里都可能有这种衣服,所以唯一能判断出车祸的‘人’究竟是谁的线索,就只剩身体本身了。”
“如果我的身体是属于雷倩的身体……那么灵魂互换就真的存在,那对应在我身体里的就一定是雷倩。”
乔之捏了捏手中的纸团:
“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那并不是我的身体,只是一个和我长得高度相似的人,这个人可能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你有双胞胎妹妹?你从来没向我提起过啊?”
“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是确实存在有的可能性,我应该和你说过吧,我没有见过我爸爸,也许存在一个双胞胎妹妹被我爸抚养长大。”
“但是即便是这样,雷倩在此事中也一定有参与——
那个假秦一知道太多按理说只有我本人和雷倩才知道的事,这只能是雷倩告诉她的,何况自从车祸后雷倩本人就再也没有现身,她一定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乔之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苦。
这场车祸让秦一的性格也变了不少,之前的秦一是那种少见的、原生家庭不幸福但是自身性格却阳光可爱的孩子。
虽然没有得到母亲的爱,但是从小到大身边一直有真心爱她的朋友,因此生活得也算无忧无虑。
然而现在她被逼着面对这一切,痛苦很快把她冲刷出了深沉的一面。
想象着秦一之前那些夜晚的痛苦,乔之的胸口仿佛被人拿钢铸的手套砸了一拳。
“乔之你别难过。”
秦一轻声说,
“没有关系的,你能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乔之低声道:
“一一……我应该怎么帮你?”
“查出真相,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这就买去美国的机票,我会当面……”
“不。”
乔之愣了愣。
“乔之,我思考过了,问题的核心确实是假秦一,但突破口并不是她——她的演技极其强大,心机极其深沉,明着问她是不可能问出任何结果的。”
“那么突破口在?”
“乔之,你说这场车祸,会是个意外吗?”
答案是显然的。
“如果不是的话,谁策划了它?又是谁……执行了它?”
5
车祸是发生在一条小巷中的,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者。
乔之询问了很多人,发现车祸发生的半个小时前,雷倩从宿舍出来了。
之后直到发生车祸的这段时间内,都没有目击者声称见过她。
而秦一则不知道在哪——
距那个现在在美国的“秦一”说,她当时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里看电影。
没有办法根据这些信息判断,被出租车撞飞的肉体到底属于秦一还是雷倩。
乔之与那个叫林万的司机只匆匆见过一面,隔着很远的人群——
医院看过一次,把法律上应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乔之当时看见他的时候,二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和庞大的人群。
因此乔之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影,依稀记得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只不过微微勾着背。
要赔给车祸受害者的种种费用中,林万自己出了一半,出租车公司出了另一半,是很大一笔钱,对于一个出租车司机而言,应该是他的大部分积蓄了。
而车祸事件发生后,林万就被出租车公司开除了。
乔之背着书包坐在公交车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马路两旁的建筑物像干旱年间的农作物一般,渐渐地萎缩,渐渐地稀疏。
等到一栋栋高楼全萎缩成了小小的二层小楼后,乔之明白公交已经驶离了城市的中心,驶到了城市的边缘。
林万的家就在近郊。
由于目前的身份可以算得上是受害人的“监护人”,乔之很容易就通过正当途径拿到了林万的联系方式和一些个人信息。
出租车公司接待乔之的那个大姐一边在前员工的档案资料里给乔之找林万的联系方式,一边说:
“小伙子,你的心情咱都理解,但你见着老林的时候别起冲突哈,有什么要求都跟他好好商量——他也怪可怜。”
乔之一只耳朵听着大姐说话,另一只耳朵塞着耳机,看上去就像一个离不开音乐的潮流青年。
但事实上,那只耳机此刻正传来秦一的声音。
这种热爱聊家长里短的老大姐永远是打听信息的好源泉,秦一对乔之说:
“和她聊聊,引诱她多说一点。”
“他可怜?”
乔之故意有点冲地说,
“他可怜在哪里?”
“他也不是故意想撞人家小姑娘的,老林太累了——他那也是没办法啊。”
“法律规没规定最长开车时间?”
“是,但是老林不是缺钱嘛。”
别说秦一了,连乔之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突破口。
一个以汽车为凶器的杀手……而且他缺钱。
“怎么着?”
乔之用气哼哼的语气说,
“他赌博?”
“哎哟,你想哪儿去啦,老林不是那种人,他是要给他媳妇儿看病呐。”
怪不得这个大姐这么维护他。
一个深爱妻子的好男人,总能较为容易地得到女性同胞的谅解。
乔之问:
“他老婆什么病啊?”
“不太知道,老林不想细说,我们也不敢问。”
乔之正在犹豫下一句说什么,电话那端的秦一就异常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问她,是不是从来没见过林万的老婆。”
“你见过林万他老婆么?”
大姐摇摇头。
“没见过?”
乔之说,
“她是不是病得离不了床啊。”
“应该不是,有次老林和他媳妇儿打电话的时候我在边儿上,听到他媳妇儿说她在商场,钱不够了什么的。”
乔之明白不对劲在哪了。
“林万他夫妻这么恩爱,你们连他老婆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他老婆又不是卧床不起,怎么也从来不来看看他?你们公司有那种带家属一起的聚餐吧?林万也从来不带她?”
大姐愣了愣,显然从来没想到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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