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果儿香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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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果香的脑袋昏昏沉沉。明明是在睡梦中,可她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呼吸的温热,眼球偶尔的晃动,以及砰砰砰,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知道,自己又开始不安份的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很像个惊悚的悬疑片。没有借力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倒像是在太空中漫步。朦胧的世界中偶尔掠过几处暗淡的红色印记,不明所以。再往前走,不远处一闪木门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苏果香明明心里很害怕,可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越发的想轻轻推开那扇若隐若现的门,弄清楚背后的故事和结局。孤单单的门把手是梦中能够感受到的唯一真实的存在,天空晦暗不明,连它也散发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苏果香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略微一怔,然后毫不犹豫的朝下方使劲按了下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闹钟响了。6:20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苏果香被迫睁开了眼睛,脑袋中瞬间一片空白。她无奈的关了手机闹钟,毫无力气的又躺回原来的地方。刚才的那种感觉很真实,答案触手可及的情况下还是与其失之交臂。她有点不甘心,重新又闭上了眼睛。可这次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的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刚才的梦境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苏果香又一次的拿起手机看看时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弃刚才续梦的努力。心情也不再那么斗志昂扬。今天周一,是正统的上班时间,早饭是别指望了,别让领导抓住小辫子,面红耳赤的训斥一番就阿弥陀佛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晚上躺在床上,心无旁骛的时候,还能将这个梦继续下去,她不喜欢事情得不到解决,一直装在心里的感觉。

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苏果香决定起床了。

很奇怪的,苏果香努力了两次都没能坐起来,好像有千斤坠着自己的头发。幸亏自己身心疲惫,是想着缓缓坐起来的。若在平常猛的一下,非被这下沉的力道坠折了脖子不可。她莫名的伸手朝自己的脑袋摸去。柔软的长头发谜一样的不知所踪,软塌塌的什么东西落在掌心中。苏果香胆战心惊,身上瞬间的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使劲的闭上眼,反复跟自己说还在梦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等到苏果香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再睁开时,竟有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颤抖着手再次朝头摸去,毫无意外的仍旧没有摸到自己的头发。

恐惧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杯,狠狠的扎在苏果香的心头。她现在迫切的需要到洗手间中照照镜子,心底里还盼望着是谁的恶作剧,哪怕是遭遇入室抢劫也认了。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床单,另一只反手托住自己的后脑勺,腰部使上力气,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苏果香两手不由自主的做投降状,护住自己不受控制的脑袋,慌忙中竟忘记穿上拖鞋,就这样赤着脚歪歪斜斜的走到卫生间里。

好吧。如果你看过卡梅隆导演的科幻大片《阿凡达》或是金庸先生在《射雕英雄传》中曾描述过的三头蛟侯通海,就不难脑补出现在苏果香脑袋顶上的长相。三个粉嘟嘟的肉球毫无章法的雄踞在皱巴巴的头顶上。因为它们的压迫,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变得眼球突出。鼻子还是鼻子,嘴巴还是嘴巴,这一些东西(我只能暂时称它们为东西)拥挤在同一个脑袋上,不仅毫无美感,更是能让人吓破了胆。最为关键的是,这不是做梦,也不是恶作剧,昨晚睡觉前还美美哒,才过了6.7个小时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搞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不成有什么隐疾平时没上心,体检的时候这些先进的仪器也发现不了?

当然,苏果香没来得及想这些问题,因为当她看到自己人神共弃的模样候,一下子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腔,就像是吃了芥末一样通透。这是苏果香将醒未醒时候的第一感觉,虽说眼皮不像小说中惯有的那样千钧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睁开的。静悄悄的屋子里呼吸可闻,视线所及之处陈设简单,两个红彤彤的苹果和一个不锈钢材质的保温桶安安稳稳地待在病床旁边的置物架上。旁边还有一个刻有粉红花朵的小碗,碗里不知谁放进去一只吸管,估计是为喝水做的准备。挨着门口不远处倒是放着一张方凳,破旧的样子与这周围的白净成鲜明对比。

苏果香忽的明白这医院。短暂的一段时间,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傻呆呆的躺在这陌生的地方。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着实很累,苏果香很想活动一下自己的手手脚脚。当她看见自己慢悠悠的抬起的手的时候,突然间脑袋被一瞬光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顿时塞得满满的。是的,她猛地回想起镜子中的自己可怖的模样,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在这缺乏勇气,进退维谷的时候,门吱哟一下被人毫无怜惜的大力推开了。还未见人,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来:“宋医生,你快看,这个奇怪的病人醒过来了。”接着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蜂拥到自己的病床前。即便还有一段距离,苏果香也能敏感的觉察出这些人头上泛滥的问号和鄙弃的眼神。苏果香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探究一下自己脑袋上那三国鼎立的玩意。在众目睽睽下又把手规规矩矩的安置回原来的地方。一位面相慈和的男医生张张嘴,估计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当目光触及苏果香的头顶的异物时,又不自觉的把嘴闭上了。他转头看看旁边用手遮掩着嘴巴的小姑娘。用眼神象征性的制止这一矫揉造作的动作后,才把头再次转向苏果香的方向。于是,这个被叫作宋医生的人从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一只黑色的中性笔,走到病床前拿起病历,一本正经的问起话来。

“苏果香?”

“是的。”

“32岁?”

“是的”

“之前为什么突然昏厥?有做过体检吗?你头上的肉瘤怎么回事之前有过医嘱吗?”

“不知道,没有。”

“那么肉瘤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有什么感觉吗?一直没有去检查过吗?”

“昨天或是今天。很沉。没来得及检查。”

“有过重大病史吗?”

“没有,嗯,不知道。”

“好的,苏小姐,针对您这一情况,我们还需要做详细的检查才能确诊,然后才能研究治疗方案进行治疗,以备病情的需要。咦,刚刚陪在这里的那位阿姨是你的母亲吗?她去哪里了?我们还有部分检查事宜需要叮嘱。”

“我刚刚才醒过来,不知道去哪儿了?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言相告。”

“那好吧。你需要禁食,24小时内不可以吃东西,也不可以喝水。放松情绪,不要紧张。保证充足的睡眠。鉴于您目前的情况不要下地活动,输尿管稍后护士会给您用上。明天会安排您进行头颅磁共振及血管成像两项检查,希望你积极配合。”

“好的,谢谢医生。那个,医生,我会没事吧?”

“苏小姐,这我不好判断,得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有结论。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按铃叫护士。”

“好吧,谢谢。”

其实,苏果香还想说些什么,或是盼望着医生再事无巨细的嘱咐些什么。内心深处,她更想寻求安慰,哪怕是从宋医生嘴里暂时听到“没事”两字,骗骗自己也是好的。她保证,如果明天检查后的结果名不符实,她也绝对不会拿捏这份善心说事,她还等着医生救命呢!

可是当耳畔传来宋医生条理清晰的官方回答后,苏果香就一下子偃旗息鼓,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她望着门口那群人急匆匆消失的身影,和又空荡下来的病房,全身像是抽光了力气一样,立马瘫软在病床上。只有苏果香自己知道,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话完整的说完,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三、

病房的天花板上仅装饰有一LED灯管,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流泻出无情的冷光。它又怎么会知道,在这一时刻,会有一双凸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它。时间久了,苏果香竟也不觉得刺眼,刚才的激动情绪不复存在,仿佛这个一动不动的听话的病人久经考验,早已经从心潮澎湃修炼到心止如水。

事不关己,似乎没人能够切身的体会苏果香现在的心情。在经历了刚才的公事公办的洗礼后,苏果香暗骂自己祸事临头乱抱佛脚。仅仅是医患关系,自己这满头的奇形怪状只不过是人家的一则病例或是接下来的科研材料而已,谁又会为着自己说出一些或是做出一些对饭碗不利的事情呢?博爱就像是六合彩,中奖的机会渺茫。这世道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想到此苏果香瞬间理解了医生的态度,更是对自己刚才的懦弱嗤之以鼻。

如果这样的凉薄的态度能够暂时化解苏果香内心中的恐惧,那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毕竟父亲早逝,母亲在给她补交完最后一笔大学费用之后,就义无反顾的寻找自己幸福快乐的晚年生活去了。毕业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苏果香自己一个人解决,简单的、困难的、快乐的、悲伤的,每一个眉头紧皱或是舒展的日夜里都很少掺杂母亲的身影。久而久之,她添有皱纹的脸颊,耳鬓钻出的白发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在苏果香的印象里,母亲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也不太愿意苏果香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办公室里的人们过节回来后也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分享从家乡带来的特产,一边诉说自己又被母亲的饭食养胖了几斤几两,那充满娇嗔的抱怨声中夹杂着赤裸裸的心满意足。每每听到这样的话,苏果香心底里都是羡慕的,因为但凡过节,自己必定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家,搞得像是探亲一样。和客客气气的母亲在局促不安的环境中最多吃完一顿饭,苏果香必得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母亲早就习以为常,照样说上几句周全的挽留人的话,然后带着礼貌性的微笑站在门口给她送行。

苏果香每次离开都像打了败仗一样显得仓皇失措,仿若自己做错了什么,心中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内疚。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回过头。

其实如果她停下转身,就一定能看到母亲那一脸的失落和倚在门框上的孤独。

不知为什么,躺在孤孤单单的病房里,苏果香竟不可遏制的想念起自己的母亲来。刚才宋医生口中的阿姨会是自己的妈妈吗?距离上次中秋节回家已经过去三月有余,母亲从来没有主动的过来找过自己,这一次不只是为着什么。思绪乱成一团,生病的恐惧倒是淡化了一点。苏果香终于有了反应,许是累了,她挣着眼皮使其勉为其难的覆盖到眼睛上,准备挪动一下身体舒缓一下脊背。先不去想了,不管什么原因都好,如果母亲能来,她真得好好地感谢上苍,为着母亲给过自己一次生命,又在危难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

苏果香好不容易侧身朝向窗户的位置,大口喘气的空隙就听见背后的门被谁轻轻的推开了。碍于再没力气回头,苏果香只好问了一句:“谁,是谁来了?”门口的阿姨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喜极而泣,一溜小跑跑到病床跟前。

“香香,你终于醒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告诉妈妈呢?你这个姑娘真是的,要不是我昨天想着给你带点今年刚收的核桃,可不就啥都耽误了吗?你这个丫头,存心叫妈妈着急上火是不?”

果真是她。

听着妈妈的责备,苏果香一点也不生气,那种久违的跑到妈妈怀里撒娇的感觉又回来了。刚刚说服的泪水,一下子决了堤,止不住的往下流。

苏果香在哭。苏果香的妈妈也在哭。偌大的病房里一地哀伤。

母亲坐在病床一角:“天啊,有什么罪让我来受好了,我姑娘才这么小,你怎么忍心呢....呜呜.......”

“香香啊,都怪妈妈没本事啊,医院、找个好医生啊……”

“香香,妈妈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一个闺女,要是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妈妈可怎么活啊?”

“你说你这个姑娘心比天高,到头来还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咋这么不叫人省心呢,香香……”

听到妈妈这指天骂地的腔调,苏果香的泪水突然就止住了。原本心底流露出来的一丝温馨一时间化为乌有。她原盼望着一顿哭泣之后,母亲能够拥自己入怀,然后用坚定地语气告诉自己:“香香,不论你得的什么病,妈妈哪怕砸锅卖铁都会给你治好,你只要好好的配合医生治疗,其它的都交给我。放心,好好养病要紧。”而现在看样子,抑郁恐惧的苏果香还得花费心思安慰六神无主的母亲。一声叹息过后,苏果香的脸拉下来如数九寒天一般,冷冷的看着母亲唱独角戏。

母亲不明白,纵使独立坚强的苏果香也希望能找个肩膀依靠一下,尤其是遇到过不去的坎的时候,有人搭把手,雪中送块碳会让她铭记一辈子。哭泣和埋怨除了让苏果香添堵以外,一无是处。蜷缩着身体的苏果香恐怕是更加渴求这种霸道的精神安慰。

母亲的哭声分了好几个声部。苏果香最终还是没能忍受这种带有山路十八弯式的哭调。她果断的张开嘴巴打断了母亲沉浸其中的表演。

“妈。”

“妈……”

“妈!”

在苏果香的再三呼唤下,母亲立时收声。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翻出一包面巾纸。许是不久之前才涂过大红指甲油的缘故,母亲一举一动之间分外爱惜。这包印着维尼小熊图案的面巾纸安然的躺在她的左手心里,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通力合作,小心翼翼的揭开开口的粘合处,一张被整整齐齐折叠好的面巾纸就这样准确无误的贴到刚才泪水流经的路线上,本分的发挥着吸水作用。母亲仔细整理好自己的面容后,右手轻翘起兰花指,动作轻柔的把面巾纸的开口处继续粘合好放进包里。然后她才好像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似的抬头迎上苏果香的目光。

“闺女,你想说啥,是不是有不得劲的地方,哎呀,我这就去叫医生。”苏果香的母亲自顾自的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妈!”忍无可忍的苏果香喝了一声。这才见母亲手足无措的回头,诧异的望向自己,安静下来。

“妈,是这样的。刚才医生来了,大体询问了我的病情,说是明天安排两项检查,相关的注意事项,看你没在这里,也和我没说明白。你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了,咨询一下前台护士,看看医生办公室在哪里,辛苦你帮我去问问吧。”

“哦,好的,好的香香,妈妈这就去问。还有你昏迷了一天,都这点了,肚子肯定饿了,你想吃点什么东西,跟妈妈说,我手头还有点零钱,一起给你买回来。”

“不想吃,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着了。”

“好,好,我快去快回,你好好的,有啥事就按铃,打我电话也行。”说完,苏果香的母亲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打发母亲走后,苏果香的心立马又软了,刚才实在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母亲,说到底,世上有那个母亲也愿意让自己的小孩生这样的怪病?苏果香在这一事件中受到的打击,母亲肯定也曾经历过,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之后,还不是任劳任怨的帮自己跑前跑后。苏果香懊恼的将双手环抱胸前,脊背弓起来。这模样活生生的像极了煮熟的虾子。

相依为命果真最让人无可奈何。

沉浸在后悔情绪中的苏果香并没有听到门口熙熙攘攘的争辩声。等到病房的门再一次的被推开之后,她才从心绪中抽离,缓过神来。

“苏果香,是你吗?”这是办公室里张姐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一串由远及近脚步声。

苏果香只好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张姐,是你吗?”

“是,是。我说护士不会弄错的,大家还不信,说什么小苏身体好着呢,医院,搁谁谁也不相信。哎,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们的小苏同志会很快的好起来的。大家说是不是?”话音刚落,张姐带着的人绕过病床来到自己的面前。

“就是,就是!”这声音有点陌生。

苏果香看清楚了。连上在办公室里熬资历的张姐在内,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他两个是今年公司刚刚招聘的新人小李和小徐。刚才是他两个人的声音。

“啊,小苏你……”张姐夸张的架势吓了自己一跳,这反应还不如身后的两个小伙子沉稳些。张姐尴尬的提着手里的水果,说:“实在没有想到你……噢,噢小苏,这是我们给你带来的橙子和西瓜,医生要是允许,你就吃掉,新鲜着呢。正好多补充点维生素C,你这,你这病会好起来的,大家说是吧?”

“对的,对的,小苏姐姐肯定会好的。”两个小伙子附和道。

张姐即便紧张,也不好立刻就走,四处张望一下,看样子是想坐下,可当眼角瞥了病床上的凹陷处后,就放弃这个念头了。还好旁边的小徐是个机灵的,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他把病房门口的方凳搬过来说:“张姐,你坐下,陪小苏姐姐说说话。”

“那你们?”张姐面露难色,颇是为难的样子。

估计是小李也想露露风头,赶紧说道:“我们年轻,不怕站着,张姐你坐着就是了。”

小李这话说的,就像把张姐架上悬崖一样,跳下去不甘心,不跳下去也不甘心。

这时,小徐走过来,不着痕迹的把张姐摁在方凳上:“我刚去人事部报道的时候,经过咱们部门。那时候谁也不认识呢。大家猜怎么着?张姐托着圆珠笔认真工作的样子,一下子就撞进我的眼中。我还在纳闷呢,这小姑娘家家的,认真起来的样子可真不得了。后来没成想,张姐的宝贝都上初中了。哈哈,估计小苏姐姐也得到张姐不少驻颜秘方,到时候我两毛头小伙要是找了媳妇,还希望两个大美女不吝赐教才是。”

虽然苏果香现在的样貌丑陋,但小徐的话说的让人心里舒坦。她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这个20多岁的小伙,多打量了几眼。

张姐听了小徐的话,更是乐不可支。“哟,听小徐这话的意思是有目标了,这家伙瞒得倒是密不透风。我有个当大老板的朋友,家里的姑娘也是刚毕业,这几天正准备去自家的公司实习呢。我看你小伙子不错,原本想介绍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这下好了,看样子迟了。呵呵,张姐不依,下次找机会让小徐领出来给大家见见,我要看看是哪个善良的姑娘捡了宝,把徐帅哥收之麾下。”

这一来一去,刚才的尴尬气氛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活泼了不少。

小徐不好意思的笑笑,甚是腼腆。

看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小李唯恐落在后面。只好硬生生的凑上前去:“张姐偏心,我也还没找对象呢,你朋友的女儿介绍给我也行。我不嫌弃。”

大家都知道刚才张姐说的是一番打趣的话,除了小李之外,谁也没当真。张姐在公司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和小李计较。只好点点头说:“行,你小苏姐姐眼光好,等他病好了,我们组一个局,到时候我把朋友带去,大家认识认识。现在的年轻人在一起话题多,准能来聊得来。小苏,你好好养病,你知道的公司很忙,加上你生病,人手肯定更不够了,晚上我们几个还得加班交接完你手头的工作。你宽心治病,我们有时间再来看你。”说罢,张姐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张姐,谢谢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不能送你们。”苏果香歉意道。

“不用送,再见啊。”张姐说完带头走了出去。

苏果香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眼睛还未闭上,就听到门口传来三个人低语。

“哎呦,你俩是没看见,小苏怎么成这幅模样了,刚才坐她跟前,可吓死我了。”

“就是,本来长得也不漂亮,现在倒好,更不能看了,小李,你看见她头顶上的那东西了吗?简直恶心死了。肯定平时坏事做多了,老天爷的报应。这么着急娶媳妇,我看到时候她没人要,你娶她正好。”

“小徐,你怎么这样,可别乱说。不管是什么病,但愿是良性的,盼着小苏姐姐快点好起来。”

“哎,我说你俩有完没完,大小伙子倒比姑娘还八卦,快点走吧,回去不知还有多少活等着呢。对了,刚才买水果的钱,你俩到时候红包发给我。快走,回头还得找经理报销油钱呢!”

人渐行渐远,他们背后说过的话却像是冒了黑的浓烟,经由苏果香耳朵迅速的传遍全身,熏烤着本来已经嘶哑的喉咙令人作呕。想来可笑,苏果香本来不应该抱什么希望的,办公室斗争就是一出《宫心计》,表面上好好好,是是是,背地里还不知道下多少绊子,耍多少诡计。人为财死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但绝对是历经岁月淘金后的真理。枉费了苏果香刚才还感激患难真情,原来所谓的姐姐妹妹就如同包装高粱饴的糯米纸,遇水即化,连考验都不用经历便能分辨。

苏果香感觉自己就像是不治之症的传染病毒,令人惶惶不可终日。大家巴不得她现在就远远的躲出去,最好前无声息的下落不明,再也不要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才好。就连地上躺在塑料袋里的水果似乎也不愿靠近苏果香,不知什么时候,竟有几个滚落到窗户边上去了。

苏果香再也睡不着了。就这样瞪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等着。她从来不知道,喧嚣过后的安静竟像是心电图上的曲线上上下下,令人忐忑。这一天来,她几乎没有欢喜。愤怒像是干柴,遇上星星之火,便有燎原之势。苏果香现在就像个笑话一样,她的每一次妥协退让换来的不是他人真心的关怀和帮助,而是得寸进尺的奚落和无尽的索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给自己全身武装上一层盔甲。在冰天雪地里,苏果香不会被寒冷侵蚀,代价就是在风和日丽的春天,她也不会被温暖包裹。心得经过多少次痛苦的磨砺,才能在波澜壮阔的世间慢慢冷却,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也从不为之心动。

苏果香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冥冥之中又有不甘心的渴望。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医生再也没来查过房。说好的用上输尿管,到现在连小护士的影子也没见着一个。

母亲自从转身离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饭没有如期而至,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至于工作,去他娘的吧。命都顾不上了,还担心它做什么。地球再转多少年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病房的门再也没有被推开过。

窗外,东方的天空,有一丝朦胧的太阳光亮。估计过不了多久,一轮新日就挂上天空。苏果香的离开不会妨碍任何人,反而会最大限度的成全他们的心中所想。再过一个小时,照样会有人站在山头、坐在海边、摸索在丛林里,欣赏着又一次美轮美奂的日出,感念新生的喜悦。这个世界不属于现在的苏果香。不,确切的说,是苏果香开除了这失望透顶的世界。

于是,这个生着怪病的女孩,又重新左手紧紧抓住床单,右手托住自己的脖子,腰背用上全部力气。当她再次颤巍巍坐立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这次,苏果香不再惊慌失措,她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医院里备用的拖鞋,晃动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向窗边走去。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际,欢快的洒向这座生活已久的城市,尚在睡梦中的人不会看见,有一只笨重的蝴蝶飞出窗外。她没有翅膀,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苏果香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梦。梦中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压下门把手,看到了门后困扰她已久的答案。

呵,原来如此。

这答案就在每一个的心里,从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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